2016年4月14日 星期四

小藥丸羅曼史

幾年沒有感冒了,這個月卻一下得了兩次流感,好了又得,得了又好,像是想把之前空缺的一次補回來一般。

感冒不舒服是人之常情,但我並不討厭感冒,隨著自己越來越“老成”,也開始透過生病的過程了解自己。
從小就是個藥罐子。雖並無有苦說不出的隱疾或是奇怪的罕病,但就是感冒沒停過,吃過的藥也就沒有少過。畢竟那是一個只要有風吹草動父母就往自己和孩子嘴裡塞藥的年代,西藥是來自西方的仙丹,雖然看起來奇形怪狀,不像地球的產物,但是既方便又神奇,好像甚麼牛鬼蛇神的怪病都可以治,即使吞進身體後可能會出現好像比生病更危險的副作用,都值得拿小命一博。
就算連還沒有記憶以來就與西藥結下不解之緣,但我就從來沒相信過那花花綠綠小玩意兒,以我當年幼小的本能判斷,西藥被歸類於無法被地球生物所吸收的外星物質。但是不相信小孩的本能是大人的本能,所以為了父母的堅持,自然只能發展出各種可以不吃就不吃的矇騙大法:塞床縫,丟窗外,沖馬桶,給貓吃(沒有啦)。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了高中,在這個過程中接觸到許多不同的理論支持著我的小小本能,所以即使沒有足夠深入對於自然療法的了解,我也決定不再觸碰西藥。但是沒想到這看似十分個人的決定,竟引起人神共憤。周遭的反應出乎意料,不但各種形式都有,不同情緒還有轉化變形的過程。

開始大家是不以為意,畢竟不吃西藥這類型的微堅持實在無傷大雅,但若你的小病沒有在一天內好轉,甚至拉也拉不住的開始嚴重起來時,那大家就會開始從擔心變成焦慮....你真的不吃西藥嗎?那總得做些什麼吧?這時必須要保持冷靜,並請對方給你一點時間,仔細的說明西藥對身體造成的負擔,人體本身是偉大的醫生,但再偉大的醫生總是要給他時間修復等等...。也許這時對方會帶著狐疑的表情離開,暫且還你一點平靜,但同時皮也要繃得格外緊,因為任何一個不可控的咳嗽或是噴嚏都會讓整個共處的空間氣溫不斷下降。

若是你的身體剛好存款不夠,也就是修復力不是最佳狀態,不幸痊癒時間拖的比較長,那就有可能招受各種各樣的精神虐待.....你可能會在病床上微微聽到有人放高音量對話:沒辦法,他是神仙所以不能吃我們一般人吃的藥....。他再相信自然療法,會不會發燒到變笨蛋啊?

若成功的忍過精神虐待期後病情未痊癒,居然依然堅持不吞西藥的話,極有可能會遭受直接強塞藥丸入口再灌水的窘境,並被劈頭就罵是一個自視甚高的自私鬼,這時你就會開始懷疑是你病了還是對方病了....?
雖然並非總碰到與自己想法不同的人,偶爾還是會看到有人在敵方人群中默默打著奇怪的手勢表示“我挺你,我也不吃西藥”....但是這種微弱的支持似乎不能改變孤軍奮戰的處境,畢竟真正的事實是,我們是被西藥養大的一代人,沒有人是真正的專業人士,攸關生死與健康的片刻,不是習慣中的事情總是不敢太大聲,因為沒有人能真的保證什麼。

其實這一路最困難的不是面對別人,而是面對自己。當自己的意見與大部分的人都不一樣的時候,你在堅持的是什麼突然就變得很重要。再也不是平常隨便脫口而出的“小相信”,而是清清楚楚實戰實修的“信念”了。我雖然本能不信任那些花花綠綠的小藥丸,但事實是我是吃它們長大的,我的家人朋友都在吃,在那個“醫生最大”的年代,這些小藥丸可是我們最相信的醫生所開出來的。我憑什麼相信自己比醫生大?我即使相信身體是最偉大的醫生,那我有什麼經驗真的可以證明這個相信嗎?說真的,我當時真的沒有答案,我只能硬著頭皮帶著我的相信去實戰。

十六歲至今,我十三年沒有碰過西藥。(幾次被強塞的可以不算嗎?)

其實我沒有視西藥為惡魔,也沒有避之唯恐不及,我只是選擇相信每一個人(生物)的身體都需要的是平實的保養,降低生病的機率,甚至可以不生病。相信身體需要的是大自然的產物來輔助修復,而非化學合成物。相信身心靈都平衡才是真正的健康,而我們的身體就是最偉大的醫生。而不吃西藥是給我的相信有機會實踐。

但這個相信要用做到才能換得,不然就是空頭支票,而做到本來應該很自然很容易,但是在這個時代變成一個遙不可及的功課。

這些年下來,我直到最近才慢慢理解任何的“病”都是有原因。病的到來並不是我們一般視為的負面的發生,我現在終於看到“病”中的”善“,其實任何病徵都在告訴你一個重要的訊息,提醒你在身心靈的平衡中有失衡的地方,可是你沒有看見,所以生命用病徵的方式來呈現才更顯而易見,但是若我們依然”不在“,沒有看到甚至逃避這個失衡的地方,那病就會用越來越明顯的方式呈現,希望你可以不要忽視。

病讓我可以有機會看我的失衡,不吃西藥讓我有機會可以跟偉大的醫生合作,而不是強壓掉他的能力。不吃西藥,但是其實”藥“無所不在,在大自然裡,也在身體裡。從來沒有絕對的”藥”,也沒有絕對的“毒”,若是越來越有觀看自己身體的能力,那已經遺忘但本來就在我們的生命裡的本能就會顯現,讓我們有能力找之每個片刻最適合的“藥”。每一個人不同的片刻需要的藥不一樣:有時藥是新鮮的蔬果,有時是酵素,有的時候是好好睡一覺,有時候是好好的大笑一番,寫寫日記或運動筋骨,有時其實是需要一個擁抱。

這些年來我經驗過不同的疾病,心裡的身體的,也有皮肉傷,很感恩目前都過關了。每病一次身體就更好一點,因為透過自然的方式挺過困難,身體和自己都更有踏實的信心。

但是實修的路很長,選擇不吃或戒藥都需要勇氣,讓身心連需要吃藥的機會都沒有更是困難,需要學習也需要很深的了解,其實一切都才剛開始。

花花綠綠的小藥丸兒,是青梅竹馬,但對我來說下定決心結束這段關係是慢慢獨立和自己身體溝通的開始。

2014年8月20日 星期三

我畫畫是因為...

我九歲的姪女放暑假,姊姊姊夫帶她從上海回台度假,假期中有幾天她獨自住在我家,我們兩人因此擁有了難得的獨處時光。他從小也喜歡畫畫,有天,我也在工作,便邀請他坐到身邊跟我一起畫畫。他說對我在大學時期買的一些怪畫具有興趣,所以我就陪他一起玩。我給了他紙筆,讓她在紙上隨性畫,他畫了平時熟悉的小貓小狗,不久便停了下來,不知要再畫什麼。我仔細地看他在畫畫的過程,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畫畫時的歷程。

母親說我是三歲開始畫畫,我只記得有印象開始我就是畫筆不離身。但現在想想自己也並非什麼早熟的小天才,當時也不知道自己在畫畫,甚至不知道繪畫是什麼,對我還說,畫畫就是拿著畫筆去探索和認識這個世界的方式。

隨著年齡的成長,自我的意識開始建構,開始會聽到(懂)身邊的長輩說自己很會畫,是小天才,將來一定會如何如何的時候,內在起了變化。開始慢慢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叫做畫畫,雖然也不知道什麼叫做畫的好,但是既然身邊的人都這麼說,表示我在做的事情是讓大家滿意的。那時,小小的頭腦中就開始產生了算計:我要畫得更好,我要畫得比別人好,我要大家不斷地覺得我很會畫,是天才....好勝心和壓力開始一點一點萌芽,自己私下畫的東西和會被大人看到的畫變得不同。
自那一刻起,畫畫已不再是認識自己和世界的方式,是.........是什麼我也不太知道了。

長大後,我曾經因為無法抵抗心裡巨大的壓力,所以很多年都有繪畫恐懼,因為擔心自己不是天才,讓身邊的人失望,所以反而站在原地不敢前行,擔心踏出的下一步會發生什麼無法掌控的狀況。恐懼聽到批判,但更怕聽到讚美。我要面對的是,畫畫依然是我人生目前下過最大功夫的事,我沒有任何退路。

面對這種狀態,美一點的說法叫做瓶頸。但是長時間的“瓶頸”所帶來的壓力和痛楚,迫使我必須要很真誠的面對自己:我到底怎麼了?

兩個月前有一天,我跟好友通著電話,在某一個話題結束後,他突然帶有一點嚴肅的問我:你覺得你畫畫真正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我不加思索的回答:因為我想要我的母親以我為榮,而且我需要錢,去回饋家人對我的付出。

在那一刻,我眼累流下來了,因為多年下來,我總算誠實了。我的朋友在電話的另一端對我直接了當的回答還有點錯愕,他試圖要矯正我的觀念:如果畫畫不是因為快樂,那我覺得你為什麼不去做別的會讓自己快樂的事呢?

我想,去做什麼不是重點。

小時候的我如果被問到一樣的問題會說:我畫畫是因為那是我覺得最快樂的事,是因為我要做出偉大的作品造福世人。

青少年的我會說:因為我想要像畢卡索一樣有名,因為我想像很多當代藝術家一樣有錢。

現在的我會說,一切是因為我母親,她培養了我那麼多年,我想要他看見我好好的。

也許我變成了小時候最害怕成為的胸無大志的人,但是我變得更誠實。不知道小時候的自己為什麼要不實的為自己畫畫這件事找了這麼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也許從我開始要成為身邊的人口中的小天才開始,我就是在眾人的期許下自己也演起了一齣不實的夢。我捫心自問,成為偉大的藝術家和賺自己用幾輩子也用不完的錢到底關我什麼事,我的本質裡是不在乎這些事情的。我追求這一切,其實只是想要回報家人對我的付出,這才其實是我畫畫一直以來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麼在推動著我的夢一點也不重要,也唯有真的清楚的認知這一點,我才能有機會重拾三歲時用繪畫探索世界的快樂。

我朋友聽懂了,他在電話的另一端:這是我聽過最誠實的理由了。

我看著我姪女,他說阿姨你那麼會畫,告訴我我要畫什麼?
我們用玩的方式給了彼此一些靈感上的刺激,他也願意再多嘗試畫一些平常所不熟悉的,並且感到安全。

他畫著,我看著,心想每個小孩來到世界經過文明的洗禮,還有多少的壓力在等著她,我也必須看著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將一點一點的在他稚嫩純真的臉上刻下印記,就像我現在的臉一樣。我只願這些沒有退路的不實壓力又一天也可以讓他真實的面對自己,讓痛苦成為一件美事,就像我現在一樣。
她畫完了,真的畫的不錯。差點慣性的要說:哇,你畫得好棒!但是趕緊改口,我跟他說:我覺得你畫的很用心,很耐得住性子,也敢嘗試不同的做法,喜歡畫就多畫點,我在你旁邊我也畫得很開心,我們一起儘量多畫。

人都不能掌控此生會接受到什麼樣的讚美和批評,但是唯一能做的是永不鬆懈地讓自己回到最真的自己。




2014年7月25日 星期五

Megan

今天偶然聽到Bruce Springsteen的歌時,想起了一段往事。

八年前的一個下午,在紐約一家準備歇業的Tower(淘兒)唱片行裡,店裡因為正在大清倉,所以人來人往,我站在七零八落的CD前面閒找著,專注讀著隨便拿起的一張CD背頁,突然,微微感覺右後方有人慢慢靠近,便拿手中的CD往後轉,隨興一問:Megan,Bruce Springsteen的歌你覺得怎麼樣,喜歡嗎?
但站在旁邊的不是Megan,是一個表情略帶正經的中年女子,微微驚訝的看著我。我眼睛挑向遠方,尋找熟悉的身影,才看見Megan在店的另一方忙著挖自己的寶。

“我還滿喜歡的。” 中年女子回答,面路帶有尷尬的微笑。

反而,我一下子不知如何回應,對她傻笑了一下,把CD放回架上。

Megan和我離開Tower唱片行時帶走了幾片CD和一張Jack Daniel的海報作為戰利品,我跟她說海報是要貼在學校宿舍床頭上的。雖然我實在沒有覺得很好笑,但她為此笑了好久,從坐地鐵回到她家的路上都不停的笑,一進家門看見她正在準備晚餐的母親就說:”媽,Kate居然買了一張Jack Daniel的海報,要貼在宿舍耶...”

他母親叫我們梳洗一下,準備吃晚餐。我們跑進她的房間。我跳到她的床上,一陣濃濃的神奇草藥味從被子和枕頭裡衝上來,往天花板一看,一張Jimi Hendrix的大臉正含情脈脈的盯著我...

Megan的母親是我父親的前妻。他們在紐約一起生活的日子裡一直沒有小孩,分開後各自有了新的歸屬,竟在不久後的同年同月都各自擁有了生命中第一個孩子,我和Megan。

那天其實是我第一次和Megan相見,她有濃密的黑髮和有個性的眉毛。當時我們已經19歲了,但父母分開後同年各自生下我們的巧合,讓我們覺得彼此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姊妹,很快的便一拍即合。我們喜歡同樣類型的音樂,都看起來像小男生,都喜歡吃味道很詭異的異國料理。去Tower唱片行前,他帶我去印度小店吃了烤餅,晃了幾處只有Megan這種老紐約客才會知道的怪地方,在中央公園邊走邊聊,躺在草地上晒了好幾個小時的太陽,聊我們都喜歡的樂團。

我們像是失散多年的雙胞胎般說著自己的一切,談著既陌生又熟悉的事,和幾個急著貢獻出來的祕密,閒聊著我們都愛的電影和音樂,還不時討論她的母親和我的父親如果有生孩子,那也許今天我們的生命就存在於另一個故事裡了....如果,他們分開後不再是朋友,那我們也許不會有機會認識....

Jack Daniel的海報如今已經有點泛黃,陪著我搬過幾次家,一直都掛在我的視線範圍內,但我已經多年沒再回紐約,沒再見到Megan。

今天聽到Bruce Springsteen 輕快的小調想起那個下午,一切還是歷歷在目,心裡默默期待著回到紐約,與Megan再相遇....


2014年7月21日 星期一

自處

那天和朋友閒聊,我們聊到對於內向,外向和孤獨的看法......

我口沫橫飛起來,說這個時代大多對於獨處貼上了較負向的標簽,比如自閉,內向,宅等等,而對於與人交涉的行為總是有相較正面的標簽,如熱情,外向,陽光之類的。

身為阿宅的我,要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人們不再尊崇在黑暗中獨自工作的人?

為什麼我們在教育小孩的過程中總要不斷地暗示他們要跟大家打成一片?要他們看起來要更外向更陽光一點?為什麼我們傾向把人們從黑暗中拉出來,和大家一起唱唱跳跳,因為這樣看起來比較健康?如果有人生來就是比較內向,有人就是比較善交際,那為什麼不能讓大家各施其職,人類文明會有更均衡的發展。有人負責往下深入扎根,有人負責向上延展。

我們難道忘記大多數偉大的藝術品,文學作品,科學突破,開創性的發明,甚至是靈性上的成就是人們獨自在黑暗的角落裡一點一點堅忍努力出來的?

對於這樣的論點,我們倆越說越起勁,甚至狂喜起來,對於自己的看法點頭如搗蒜,不能同意再多。感覺為自己的生活方式找到了最佳註解,而且與所有在孤獨中創造的偉人並列,成為一卦。

不過過了幾天我再細想,如果更深地看自已的習性,如果對於外向和內向的各種標簽敏感或是帶有偏見,我看得很表象。

雖然我的工作實際上確實需要專注和獨處,但是其實我本來就不善群體生活,看到人群會想閃避,能避免社交就避免社交,給人距離感,如果不得已必須看起來更合群時,就感到渾身疲累。無形中也會自己製造出了某種冷僻神秘的表象,其實是用來保護自己的害羞。

是嗎,真的又只是害羞嗎?又是否也有某種自傲在其中?在暗處生活比在明處容易多了,如果工作本來就是可以獨自在家完成,每天躲在舒適圈當然比每天與人交涉來的輕鬆。

可是獨處時,我也時常感到寂寞。

原來,自我封閉跟自處不同,就像寂寞跟孤獨是兩回事。

突然,我腦中閃過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這句話......

當我不是被外在所迫,而是主動的選擇在一段時間內讓自己與外界一切干擾刻意的隔絕,並在這個過程中專注,有目標性的進行單一行動(不動),我察覺這對成長和打開覺察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也許只是專注地畫畫數個小時,在沒有任何熟人的異地住上幾個禮拜,過程和結束讓人感覺飽滿充實。

但有時自己的狀態不是自處,是自我封閉,基於逃避的故步自封。

害怕見人,因為內在還有太多連自己都不想面對,還沒有搞定的心性,那種獨自一人是枯萎的。外在每個人都是一面鏡子,當和群眾相處時,鏡子越多就顯像得越清楚,越提醒著自己該好好面對自己那個還不願意處理的自己。

來自西方文化的隱私權觀念,讓自我意識更容易滋長。在現代社會,我有了更多私人的外在空間,躲在自己的私人領域我感到安全,甚至有法律保護著我的隱私權,但內心卻可能堆滿了見不得人的雜物,沒有喘息的空間,所以獨自一人時也感到如此寂寞,卻又不敢見人。

我常深深感覺到,所謂的“閉關”,是不是每一個人都承受的來?在一個絕對隔絕的環境,要有多大的能量和智慧才能獨自處理內心裡因為閉關而湧上的雜念和過往的一切?
而內省不夠的閉關的行為有時其實沒有真的改變我們什麼,但是卻讓自己擺出了修行者高高在上的姿態,反而更阻礙了自己的成長。

回到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

反言之,一個得道的人,在野,在市,在朝重要嗎?獨自一人和在群眾之中都一樣可以閉關,清楚地看著自己,感到飽滿。而我,一個還在前行的人,在任何情況也都有可能一樣恐慌寂寞,感到枯萎。

最終我才了解,獨處,或跟人在一起都很重要。但獨自一人的時候,是寂寞枯萎的自閉還是敞開飽滿的自處?跟人在一起的時候,位於成群的鏡子之中,自己敢不敢直視面對內在沒處理的心性?

最後,差別就在要問自己的那顆心,這顆心的意念是總在自我,還是在人身上?還願意更誠實嗎?還記得要分享嗎?

耶穌獨自一人在荒野40天接受魔鬼的試探後,回到人群。釋迦摩尼佛獨自一人在菩提樹下靜坐悟道後,回到人群。所有獨自在黑暗中創作的畫作,文字,實驗,研究,最終也都回到了人群.......

只有飽滿了,才會第一個想到的是:分享。

想提醒自己,不管獨自一人還是跟人群在一起,重要,也不重要,都是要好好看看自己那顆心,在哪都好,自己是什麼狀態才是關鍵。



2014年7月10日 星期四

畫室遊歷 2014.07.10

在北京兩個月的旅行出走中,有一個回憶讓我十分難忘。

有天,在一個多人的聚會中閒晃雜聊,大家隨性亂聊著,突然一個朋友把我一拉,說:哎,貓靈你也是畫畫的,那來認識這位,她老公也畫畫,是數一數二的大畫家。

我被拉到一位五十出頭的女士面前,她揮著手說:哎呀,我愛人只是刷油漆的。

我們就這樣稀稀落落地聊起來,因為初識加上年齡有些差距,被硬湊在一起聊起了她不在現場的畫家老公不免有點尷尬,但她在對話不到兩三句後,忽然問了我有無興趣去參觀她老公的畫室,我對這突如其來的邀約感到受寵若驚,可也馬上答應了。我們當下互加了聯絡方式,約了兩天後見面一起開車去。

在見面前我在網路上查了,才搞清楚狀況,我要去見的可真不是一位小人物。

她先生的畫室位在草場地,是北京繼798和宋庄後興起的藝術區。我們在去的路上閒聊,在車上聊天感覺自在很多。她分享著她先生一路努力走向成功的過程,語氣中充滿著對他的崇敬:我先生每天一早從家裡坐半小時的車去工作室畫畫,一連畫十個小時不停,到了晚餐時間才回家。

我覺得很不可思議,心想這是否只是一種誇飾的說法?

草場地還有一些地方看似沒有開發,多處施工現場煙霧彌漫,但是她先生的工作室在一個較隱秘的區域,門前有一個整理乾淨的停車場,正好奇入口在哪時,她把邊上竹林間一道鐵欄杆推開。走進去,才發現裡面藏了一個小型的中式園林,有幽靜的小竹林步道,假山和養了錦鯉的水塘。這和我想像的藝術家工作室有點差距,畫室到底在哪裡?

我見她輕敲一扇緊閉的大門,一個黑衣人探頭出來:曾太太您好。她輕聲問:我們現在可以進去嗎?黑衣人頭往回一探:應該可以,他等一下也準備小歇了。

他把門輕聲但用力的拉開,我們前後提著腳步踏進去。一個京劇的段子透過兩個應該價格不匪的立式喇叭打進我的耳朵,因為音效非常好,所以我一度覺得我走進的其實是戲院。

眼前是一個深度高度廣度驚人的空間,深色的老實木地板,邊上一面裱著西洋古典老框的大鏡子,前面擺著一個質感高級的芭蕾舞撐桿,三面大牆上都掛了高度四五米左右的大畫,底部正對入口的大牆顏色不同於其他白牆,是古典咖啡紅,上面掛了幅正在進行中的畫,是眾所皆知的法國大革命,只是已經不是原來的詮釋方式。這幅畫之大,所以畫旁擺有一檯升降機。

幫我們開門的黑衣人原來裡面還有四五個,他們在空間中穿梭,有人拿相機,有人掌控錄影機,有人拿顏料,有人遞畫筆,他們圍繞著站在法國大革命畫前的曾先生。

他嘴裡叼著一根雪茄,背著我們揮舞著畫筆,動作時緩時快,但是拿顏料的黑衣人總是很有默契地跟他保持一定距離,順著他的步調遞上不同的顏色。

真是無法克制的弔詭,中式園林,歐式古典的畫室,在裊裊雪茄菸中配上生歷其境的京劇段子,我覺得背對著我們的他有如霸王別姬中的霸王,揮舞著的不像畫筆像關刀,打著的卻是法國革命的戰役。

這幅是羅浮宮訂的。曾太太這時在我耳邊細語起來,剛好解了我心中的疑惑。
“他用他的方式重新詮釋了法國大革命這幅畫,到時會掛在原作旁邊一起展覽。我老公做事特別細心,還特別要求羅浮宮館方提供給他到時陳列畫作的牆面色卡,他把工作室的一面牆漆成了一樣的顏色,畫的時候才會調出搭配起來最順眼的顏色。”

這時曾先生轉頭走向我們,用一個溫柔的眼神看著他太太說:你來了。然後跟我握了手,說:你好,然後指了一指他的後頭。曾太太說:你去忙吧,別管我們,我們不會打擾你吧?他微笑,搖搖手後走向一個擺有茶和水果的茶几,把雪茄重新燃上,喝了口茶,吃了口水果,大約兩分鐘的時間,他又回到畫布前,黑衣人也再次就定位。

這就是所謂的十個小時不停。他每30-40分鐘休息一次,一次約2-3分鐘,休息時補充水分和食物,不停的重複達10小時。

那天我在畫室待了兩個小時左右,看曾先生的工作過程以外,也細細地把工作室裡的每一個角落收括眼底,看他擺置東西的小細節和他對待畫具的態度。雖然我自己也畫畫,但是我對藝術家的工作室也有刻板印象,總覺得畫室應該都像狗窩一樣髒亂不堪,但是實際經驗是我很少看到有藝術家的工作室不是一塵不染整整齊齊的,曾先生的也是。看得出來每個出現在畫室的物件都是經過仔細挑選和保養,十分講究。

其中有一張幽黑的中式譚木桌上擺著數件鉛筆作品,我湊近一看,心裡一震,雖然畫中內容只是簡單的山水和姿態優雅的松樹,但是刻畫精細的驚人,山裡樹皮間的每一個細節都栩栩如生。這時曾太太又走到我身邊,適時的出現了旁白:我先生畫畫別的不說,就是功底特別好,心比別人都靜。

以我自己的工作經驗來說,我很喜歡畫大畫,因為一畫大畫就有如全身運動,全身投入,非常過癮。但習慣畫大畫的人畫小畫,有時會手收不回來,有時畫起來還會手抖。可是眼前這幾幅作品,我很難想像平時都在畫巨幅作品的人可以精細到如此程度,這已經和功底好和心特別靜無關了,我自己解讀是,畫這幾幅時他實際並非在畫畫,而是一種入定的過程。

曾先生又走過來了:我休息的時候喜歡跳芭蕾,你們在我都不好意思了。曾太太笑了一下:不打擾你跳舞了,晚點見。道完別,我們就一起離開了。

過了好幾天,那兩小時的畫室遊歷還是圍繞著我。曾先生的畫其實我並不特別愛好,但那只是純碎個人喜好,他的工作態度深深感動而且影響了我。

那天我了解到,原來一個人的成就不是沒有原因,而且那個原因,可能只是一個很簡單的態度或是原則,一點都不神奇,但是重要的是,堅持持續到底。

多不容易啊!!

我想到曾太太那天一直不斷跟我說的:把自己的作品搞好就對了,其他都不重要。

2014年7月5日 星期六

關於走藝術這條路,我想分享的事......



週末又到了。不過自從學生時代結束後,所有的假日都跟我沒關。
有朋友說我好爽,每天都是假日。

可是我怎麼覺得每天都是工作天。

如果說到當SOHO族這件事什麼是最重要的關鍵?撇除能力問題,經過多年下來在工作上的自我觀察,我的結論是:了解自己和自制力。

SOHO族確實不是每一個人都當得起的,而我剛好就是特別不適合的那種人,我的自制力一塌糊塗,是標準的樹懶轉世,不但自己懶,還有傳染給別人的能力。(禍害無誤)

但是我對繪畫有熱情可以嗎?

我曾經相信自己可以單純靠對繪畫的熱情撐下一切的酸甜苦辣.但是我錯得太徹底了。

錯的不是我對繪畫不夠熱情,錯的是我不夠了解自己,我一直不敢面對自制力很差的事實,高估了自己可以靠熱情主導一切能力。
除非我像梵谷一樣,熱情夠強大強大而且夠單一,起床和睡前唯一在做的就是畫畫,以燃燒生命的方式在短時間內累積大量作品。我不知道梵谷有沒有自制力的問題,至少他看起來沒有。

所以,我以為我沒有像瘋子一樣的從早到晚畫畫,我就沒有做畫家的格。又錯了。

世界上有幾個梵谷?有能耐像他一樣燃燒生命,成就單一面向的人太少(至少我不是),我曾經因為這樣而被自己和身邊的人質疑不應該走上藝術這條路。但是跟藝術工作的關係其實就像談戀愛,每一個人表達熱情的方式不一樣,有人是短暫而狂野的乾柴烈火,也有人是選擇含蓄的細水長流。

不論熱情為何物,先問自己,為什麼想要走上藝術這條路?因為這是一條艱辛的道路。

雖然許多家長喜歡拿梵谷的悲慘人生來擊退小朋友的畫家夢是有點太過度,但是當畫家確實沒有這麼好過。
我曾經享受於學生時代畫畫的日子,同學和家長都覺得你有特殊專長,即使功課不好也還有很大的成就感來源,那時畫畫帶給我的自信和快樂真是無與倫比。

但是入了社會後,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在真的開始把繪畫當“職業“後很長一段時間,我依然延續童年一路養成的繪畫習慣在生活。當年我沒有好好地坐下來問我自己,我是否有準備好把喜歡的”興趣“變成要負責任的”職業“。那感覺像是跟繪畫談了很多年的戀愛,到了適婚年齡卻逃避了是否要娶對方的窘境,因為婚姻真的不像戀愛有趣,要負上責任和面對不想面對的苦。
所以我應該算是跟繪畫過起了有一天沒一天的同居生活,問題慢慢開始出現:產量不夠,收入壓力,沒有固定的工作時間。

大家不會再像過去說:哇!你畫畫好漂釀!而是會問你到底在做什麼?(不要煩我!!)因為你的生活真的看起來很虛。而這種時候我也必須(?)無奈的騙別人我正在準備年底的個展(明明沒有)或是正在進行某件很大的合作案。但實際的情況是我正在面對看似永遠突破不了的瓶頸期。

那時我才開始知道什麼是靈感枯竭,因為自己和周遭開始對繪畫有了不同以往的期許,沒有在體制內就是沒有人會鞭策或是提醒我什麼時間該做什麼。我必須碰到很現實的民生問題,我所在做的事情必須要換成養活自己的收入。即使有了收入,也沒想到有智慧的使用不固定收入需要多大的學習。這樣的壓力讓我對繪畫的“興趣“一路往下衝。

最嚴重的時期,我想到畫畫便恐慌,一畫畫就想吐。真的任何的事情都比畫畫有趣多了。我曾經停止畫畫有將近一年的時間,我才慢慢敢面對我的問題。

畫了那麼多年,一路從幼稚園畫到至今,曾經信誓旦旦地想要用繪畫帶自己走到的地方,現在都不敢想,現在只想堆在家裡的畫如何可以換成現金,日子才能好過一點?才對得起一路支持自己的人?
曾逼著自己找回興趣,熱情和動力。拿各種不同的目標放在眼前當誘餌讓自己再次動起來:金錢,名聲,孝順,夢想....

但是到了這個年齡,這一切不是不重要了,金錢很重要,讓支持自己的家人安心很重要,有很多人喜歡自己的作品很棒,但這些卻無法真正再滿足自己的內心,喚起我對創作的熱情,而且甚至帶來無法承受的壓力。最後我把所有的期待放下,我告訴我自己,我不靠熱情,我把繪畫當作修煉,我就是工作,雖然我的工作是一個創意工作,但我就是一個上班族,沒有口號,沒有偉大的理想,沒有期待,就是一筆一筆的把工作做好。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沈澱,我才終於明白這個道理,不是興趣當飯吃就會有悲劇,有沒有足夠的熱情不是重點,人需要工作,工作就是修煉。我本來以為我需要熱情才會有自制力,有自制力才能畫好畫。我現在才懂得,我選擇繪畫,只因為這是一個我適合的工作,我用繪畫來修我的自制力,持續的畫,我對自己的做到有信心了,我自然有熱情,不止是對繪畫,而是生命本身。

也許我的性格上真的很不夠格走自己創作的路。但就是因為不夠格所以我可以學習和進步的很多。

學習面對自己,深入反省
人性通常會撇頭不看自己的弱點,自省是一個很可怕的角力過程。因為自己會跟自己撒嬌,但是這種時候一定要看到自己問題就用力地抽自己。(別怕)看到問題就承認,承認後就改變。

我開始承認自己是個自制力極差的人。我若要做獨立創作者,我要有更強的決心改變自己和環境。

一定要有工作時辰表
可以把自己當作一般的上班族,週一到週五工作,一天工作8-10個小時,一定要有休息和犒賞自己的時間。該休息的時候就別想工作了。

跟虎朋狼友說自己的目標
跟可以鞭策自己的人多相處,告訴他們你即將要走向什麼樣的目標,希望他們可以鞭策自己。(不是騙他們年底有個展)讓自己有臥薪嘗膽的精神,跟周遭的人說,當你有任何懈怠的時候,他們有抽你的權利。(來吧)

完成每日目標
當自己實在堅持不下去時,心裡不想只要堅持下去,自己就會成為偉大藝術家這種虛無的鼓勵,只想著只要今天堅持下去,我當下就成為一個完成自我的人。(每天都有即時信心

不能急,真的不能急。(牡羊的悲哀)
急的時候就會做出浪費時間的事情,最有效率的事情就是一點一點用心地做,看起來很慢,但是持續久了,才會真的累積出作品。那時甚至會被自己的快速累積驚豔。

不要有雜念。
必須很世俗的說,誰不需要錢?(我不只需要我還愛)如果畫畫只當興趣,那無所謂,但是今天選擇了藝術作為自己的工作,那就必須認知你視為孩子般珍貴的作品,最後會變成你繳貸款的傢伙,或是你擦屁股的衛生紙。(ㄟ那也要錢)但是,認知就好,創作的時候,就千萬別想了。創作的時候不要想畫廊老闆的臉,不要想是什麼樣的人會買你的畫,他會不會好好對待它,那些都不關你的事,當下是否有用心對待自己的作品才是要自問的問題,不要把自己的問題丟給別人。

市場?
市場是什麼意思?簡單來說,就是有哪些人要欣賞你的畫和要買你的畫。如果有很多的話,就會有人說你很有市場。(但是創作者通常不爽被貼這種標簽)如果有人跟你說,不要想市場,做自己就對了,那他肯定是你的競爭對手。我會說,一定要想市場。不是要你想要有多少人來買你的畫,把知名度放在第一,迎合大眾口味。要想的是,你想要給什麼樣的人來看你的畫?你的作品想要跟對方分享的是什麼?創作者如果不能認知藝術作品是在被觀看者觀看的當下才得以完成那就是自欺欺人(除非你的畫真的是要給自己看而已)如果不把心放在分享的層次,那創作生命會容易枯竭不持久,作品也會淪為自溺。

最重要的還是,真誠。
真誠,誠實的面對自己。工作就像跟自己談戀愛,很容易在關係中看見自己,但是也很容易小聰明和對自己太鬆散。騙別人容易,騙自己更容易。對自己誠實,承認自己的需要改進的部分,聽別人對自己的看法,把修煉自己當做一切的目標,才會有是扎實而持久的熱情。做任何事情的目的才會回到“過程”本身。

我好囉嗦。(對不起,我去畫畫了....)

2014年7月2日 星期三

兩個月了,給27歲的自己



要把27歲這個數字神話起來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可以說,世界上有許多被定義為天才的年輕人在這個歲數時離開了世界,他們走前留下的東西足以讓人們記上他們好一段時間。

我所崇敬的年輕巨人讓我對自己的27歲充滿想像。當時間真的一步步帶我來到這個時空片刻時,我卻對自己的當下感到失望。

檢視過往的十年,發生了許多事,做了許多決定,當自己細細反省起來,還真的是畫不完的可圈可點。如果要用現在的生命階段來評個是非對錯的話,那剩下的就是扎扎實實的懊悔。

我確實懊悔了。

懊悔當初為什麼沒有選A卻選擇了C,如果堅持B的選擇就肯定不會有D的結果,那我想必就會有很E的人生,而不是現在不想面對的F狀態。

當我用這樣的態度在看我的生命時,我只能強逼自己活得更聰明,來避免再做錯誤的選擇,但是那只會讓我感到更加的恐慌。要學著知道更多的過程,讓我慢慢發現我什麼都不知道。

前陣子,我接到一通電話,誰打的?內容說了什麼?我已不記得,只記得對話中對方需要我拿紙筆記下一串地址和電話。我揮著筆桿在聽寫下地址時,我突然驚訝的發現:我居然會寫字。

我還會拿筆!

我不但會拿筆寫字,還會聽著別人說,並且一字不誤的寫下對方傳遞給我的訊息.......

那天,我還發現了很多事。

我突然注意到,我身體機能完整,而且知道和會做不少事。

我知道說話的時候要用什麼語調可以諷刺別人,坐著的時候小腿什麼樣的姿態讓人以為我很有氣質,我知道紅酒炖雞怎麼做,還有怎麼報稅。

就算我有什麼不會的,我也會知道我做什麼後,我就會知道怎麼做。

在這個生命階段,我開始有能力控制自己的飲食,比較可以掌管自己的情緒。我的身體雖然停止成長了,我也更了解自己的需要。我跟人說話比較懂得抓分寸,有談過幾次戀愛,欺騙過人,也被欺騙過。

其實我才剛初生。

我才剛剛學會了身為“文明社會”的人類基本的生活能力,我已經準備好自己的第二次出生。

嬰兒時,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青少年時我以為我知道,現在,帶著我的知道,我知道我不知道。

當我想到這裡時,懊悔慢慢的煙消雲散。要懊悔的話,永遠有事情要懊悔,即使我不知道做了其它選擇就一定比現在強
過往的日子是重要的堆疊過程,可以細細的看,看我是如何變成今天的樣子的,看懂了,在問自己未來想要怎麼過?

也許現在是一個尷尬的年齡,沒有上一代優秀,沒有下一代有勁,身上背著不重不清的包袱。像個小老人般看著自己就要成為被犧牲的一代。

但是,這一切,也都是自己解讀出來的。

想對自己說,現在的自己,初嚐過生命中的酸甜苦辣,有一點了解自己,但還不能意會什麼是愛。累積了一些經驗,也收集了不少垃圾。開始知道什麼東西是重要的,什麼是不需要太在意的。知道自己想花時間在什麼事情上,慢慢懂得用聰明去長智慧。

如此充滿可能性的年齡,那是多麼踏實的事。